澳文·鲍坎德
顾雄在筹划一个以被压扁的罐头为主题的系列画。当他展示这个系列画作的草图/素描时,他说寻常的事物看起来是没有生命的,只有当它们被“杀死”的时候,它们才被赋予了生命。这是一个很棒的讽刺,可以从多个方向引申开来 。
被丢弃的易拉罐,食堂的餐盘,脏的厨房用具是顾雄的生活现状,因为他目前在不列颠哥伦比亚大学食堂做打杂工。但这些东西却被顾雄用来创作他的艺术,就像一次性的刀叉,象征的符号改变了,并在未来多年内持续发出回响。可乐汽水罐经常被学生捏扁,顾雄并不明白学生们这么做的原因。但当这些可乐罐被运用在艺术创作中时,它们需要从另外一种视角来被看待。 约翰·切伯伦的被碾压的汽车保险杠想表现的是一种抽象的波普艺术雕塑的原理。而顾雄通过他创作的废弃品想通往另一个艺术方向,这是另一种引人注目的执着。
顾雄为他在戴安·法里斯美术馆的个展着手创作这个系列画作时 。 艺术家常常声称他们脑海里除了审美的目标,别无其他目标。但是这样的想法一定是流于表层的。
尽管顾雄本人不常提起,但是他肯定会偶尔感受到被碾压般的压力。这种压力来源于尝试在加拿大,一个远离他出生地中国的国度,继续作一个艺术家,并尝试着在经济上、社会上和语言上求生。甚至在一些我们认为理所当然的层面上,比如在遇到紧急情况时如何打911报警,比如如何在黄页上寻找信息,又或者说如果才能处理好微妙的人际关系来避免冒犯他人,顾雄和很多像他一样的人都会发现他们会感到非常困惑,甚至有的时候将自己置于危险之中。
我们在观察这些画作的时候,很难不联想到安迪·沃霍尔的标志性的画像和系列作品。但是因为沃霍尔的作品看起来是中性的,他的作品在感情上是平面的。顾雄的被碾压的罐子是不同的,它们带有我们常常在人群中看到的多样性特征。甚至可以说,这些被捏扁的罐子能显示出捏扁它们的人的人物性格。因此,这些画作变得独特,彼此互不相同。这一点赋予这些画作更强的生命力和趣味性,使得我们可以将这些画作互相比较的同时还能感受到整个展览的整体冲击力。
顾雄在画作中的技巧源自于他早期对于画画和木版画的专研。这也能解释顾雄作品中的直率性、清晰性、图像的线条性以及明暗之间的对比所形成的极简的意象和风格。但是,就像中国古代哲学家老子一样,这些正面的、“现实主义的”画像也可以“简洁到了甚至是晦涩的程度。”
顾雄是跨越两种文化的艺术家的典型代表。两种文化都带来了实质和苦痛,也都渗透到他包含了早期中国思想影响和西方冒险、扩张精神的作品中。两者一起带来了他作品体验上的丰富性。两者缺一不可,任何单一的文化似乎都不能给顾雄这样充满张力的启发。
澳文·鲍坎德是加拿大最著名的艺术批评家之一,他曾任班芙艺术中心学院艺术系主任以及温哥华美术馆的策展人。